第四十一章 南海郡王

自从开始确立了除掉支持五皇子的反对派的大目标之后，绾绾才成为一个名符其实的御前女官，能够跟随皇上上殿早朝了。于是，每天她和陈瑞风和中常侍大人都跟在皇上身边去早朝，这就决定了绾绾必须要起得比皇帝还要早。

        如果还要加上从家里到宫里这段路程的话，那她晚上也就不用睡了，因此绾绾便如她自己所预言的一般，常常要住在宫里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有时候她不得不拍着胸脯庆幸，现在上朝的规矩是三日一小朝，五日一大朝。平日里只有有事禀报的大臣才会入宫求见，而皇帝多是在风华殿处理政务。不然的话，天天起得比鸡早，她这个花样年华的大姑娘迟早神经衰弱加过劳死。

        拥立五皇子的人虽多，但是主犯只有那几个。只要诛除了首恶，其他人也就翻不出什么浪花来了。因此秦衍的主要精力也是放在几个领头人身上的，其中一个是良贵妃的兄长，温平候良弼，另一个，却是中书令钱飞云，他虽然一直保持着中立，但是却暗中与良弼暗通款曲，必定是怀有不臣之心。

        而让秦衍担心的，却是他们暗中安排的人。他们毕竟经营多年，在各处安插了许多人，这些人并不在明面上，也许有的还是秦衍所欣赏的官员。这样一来便十分危险了，想要除掉他们，就必须得等一个合适的机会，然后一举诛除，否则若是被他们事先知道了动向，有了准备，要对付起来就更加困难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而现在的当务之急，是“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”，联合起来，才能成功的除掉反对派，而且保证不对朝政造成太大的影响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其中第一个要拉拢的人，自然就是秦衍的老泰山，南海郡王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一日绾绾陪侍在秦衍身边早朝，因为是常朝，所以来的都是四品以上的官员。到了年底，事情格外繁多些，又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，零零碎碎的说了好几个时辰，然后又是礼部说道今年祭祀的问题，虽然皇帝说了比照常例就行，但是礼部尚书却仍旧一条不落的向皇上请示过了才放心，因为是祭祀祖宗的事情，所以他这般聒噪，秦衍骂不得，反而还要褒奖，心中十分郁闷。

        好容易等他讲完了总结陈词的废话，秦衍抬抬手，中常侍大人已经准备要哦喊无事退朝了，却又有一个人出列道，“启禀皇上，臣有本奏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秦衍原想发飙，但仔细一看，居然是自己正打算要拉拢的泰山南海郡王，于是便和颜悦色的道，“郡王有何事要奏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启禀皇上，连贵妃自从嫁与皇上之后，勤勤恳恳，并无一处失仪，可堪国母。她当时出嫁时，是太子正妃，何以如今皇上却迟迟不封后？”南海郡王言辞恳切，声情并茂，“贵妃娘娘在家之时，于妇人德行上便最有体会，如今入宫之后，也并没有过失，后宫不可一日无主，国不可一日无母，臣恳请皇上及早封后。”说着便跪下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秦衍听他说的是这个问题，脸上便有了不耐，但还是闻言劝慰道，“贵妃贤良，朕岂会不知？国丈快快请起，切莫伤了自己的身体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谁知他话音未落，便有好几个大臣出列请他立后。秦衍不觉气闷，他立不立后，关这些人什么事情，难道没有皇后，天下就会大乱了？真是笑话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些观望之人见皇帝没有立刻拒绝，便纷纷出列，请求立后。尤其当中书令钱飞云也出列请求之后，秦衍终于冷笑一声，忍无可忍，便无需再忍，他站起来，面目表情的道，“众位卿家，并非朕不想立后，只是先皇传下来的规矩，太子妃便只能封贵妃，朕也不能逾越。众卿家若是无事，这边退朝吧。”说完径自拂袖走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只留下一众大臣在原地面面相觑。什么先皇留下的规矩，当年是因为封了当时还是郡主，并且拥有一座岐川城做嫁妆的衣青箬做皇后，所以太子妃良氏便只封了贵妃。那时候，现在站在这里的人，多半都是投了赞成票的，如今被皇上拿着这个来说事，偏偏反驳不得。若是多说上一句，就是先皇的不是了，那不是藐视君上吗？

        众位大臣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，终究还是慢慢散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绾绾跟在气哼哼的秦衍身后一路几乎是小跑着回了风华殿，见他的脸色好些了，才小心翼翼的问道，“皇上怎的如此生气？且不说咱们还要拉拢南海郡王，就是他一个做父亲的，为女儿提出这个要求，也是正常的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秦衍哼了一声，“你没看到地上跪了多少臣子吗？他们这是请立啊，还是逼宫啊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绾绾立刻知道，南海郡王犯了每一个皇帝都会有的忌讳了。赔笑道，“如此自然有错，只是皇上也别太生气了，伤了龙体，就不值当了。”一面亲自去捧了茶过来，“皇上喝点儿茶润润嗓子，想是都气干了。臣也好奇得很，怎的皇上不立连贵妃做皇后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秦衍抬起头来，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，“朕不是说过了，这是比照先皇的例子。连贵妃赏了你什么了，你就来打探消息。不该你问的事情，就别问，你这点聪明劲用到正经事上多好。说不定朕的朝堂已经平定了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绾绾连忙点头称是，直看得角落里的陈瑞风连连摇头。不想又被绾绾瞧见了，心中又给他记上了一笔。

        接连好几日，南海郡王称病不朝。他一向是宗室的领头人，因此宗室们也就懈怠了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其实原本并没有宗室上朝的惯例，只不过南海郡王做了国丈之后，皇帝给他加封了一个礼部的闲官，因此他才来上朝，如今称病不朝，也没有什么别的影响，皇帝除了派了太医去问诊之外，也没有什么别的动作。

        如是过了几日，南海郡王却又自己跑来上朝了。虽然皇帝对他一如往昔的礼待，然而绾绾却知道，皇帝已经没有再笼络他的打算了，他和他的女儿，这辈子都到头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非但如此，皇上还加强了对他的戒备，觉得他极有可能和钱飞云勾结在一起。

        连绾绾都为他不值。想到后宫里那个眼神凌厉，听说心肠也不怎么样的连贵妃，绾绾不由又在心中感叹了一句，不怕狼一样的敌人，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。也不知南海郡王怎么能生出这么个女儿来。

        不过南海郡王既然已经不能拉拢了，那当然要选定下一个目标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其实要选这个真的很容易。放眼朝中，哪一门最有荣耀，功劳最多？自然是护国将军府。

        护国将军朱旭，少年时就是名动京师的豪侠人物，到了十七八岁，就入伍从军，从小兵做起，一路做到如今的护国大将军，其中有多少惊险坎坷，又多少次救国于危难，几乎是封无可封。不过先皇登基之后，他便得了一场大病，几乎是病入膏肓了，当时甚至连棺材都已备下，谁想他缠绵了病榻半年多之后，却渐渐的好了，只是自此之后大小病痛不断，渐渐的先皇对他便没了戒心，这才得以安享晚年。

        护国将军本来只有一女，便是纯显皇后，因此也算是秦衍的外公了。不过他退休之后，倒是又生了一个儿子，就是朱相宜。

        虽然说起来朱相宜要算是秦衍的舅舅，不过他年纪却比秦衍还小些，又是君臣有别，因此虽然两人私交不错，但是也没有发生秦衍要叫舅舅的场面。

        不过朱老将军已经不理世事多年了，而秦衍说到底并不是亲外孙，所以要想请他老人家出山，便只有通过他唯一的儿子朱相宜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好在，不管是秦衍还是邵与尧，和朱相宜的关系都还不错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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