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 及笄

日子就这么清清静静的过着，转眼双胞胎就已经五岁了。那也意味着，欧阳绾绾，要及笄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虽然她自己私心里觉得满个十五岁没什么了不起，可是在古代，满十五岁要行及笄礼，此后她就算是个大人了，已经可以谈婚论嫁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说到这个，绾绾就不得不担心，会不会这一日就接到圣旨，将她指婚给哪位皇子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一天绾绾起得很早，盛服严妆，欧阳夫人亲自给她梳的头。望着镜子里的女儿，欧阳夫人不由心中感慨，眼中滴下泪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娘……”绾绾叫着，心中也觉酸涩。不论她自己如何想，今天她在别人眼里终究是成年了。很快就要离开父母的庇护，日后……

        绾绾不愿再想，便笑道，“娘，我听说及笄时还要梳头更衣的，现在何必这么麻烦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欧阳夫人拍着她的肩，笑道，“傻孩子，难不成你要穿常服出去见客，然后再换装？这些可都是脸面，马虎不得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绾绾并非不懂，不过故意逗母亲说话罢了。母女俩正说着，就有人来请。

        绾绾便随着母亲出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只听那赞礼道：“笄礼始，全场静。天地造万物，万物兴恒，以家以国，祖光荣耀。父母传我，人生家国，贵至荣和。夫，人之因幼，少而及往，青年独立继承。家、族、国纳其人之成立，与其人之权利，其成人者受个体生存，家族责任，社会义务之命。此，特予正礼明典。成人笄礼开始，奏乐！”那声音如歌唱一般，悠悠长长，甚是好听，兼且还有那么一两分庄严肃穆的味道。

        于是听雪和墨蓝带着几个丫鬟，手中托着盘子走入场中，墨蓝并点燃了早已备好了香炉。

        赞礼又道，“请主人入席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墨蓝和另一个侍女砚青便上前行礼，引了欧阳大人和夫人在主人席位上坐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再是宾客入席。欧阳大人和欧阳夫人又上前迎接，行礼落座。

        今日请的正宾，是京城中德行最为人称道的钱夫人。这位钱夫人，是大理寺卿钱宏远的正妻，于妇德之上，最有美名。绾绾细细的看她，的确是个慈祥的妇人。

        然后便是自己了。绾绾理理衣摆，听赞礼唱道，“笄礼开始，请笄者出东房。”便从房内走出，向父母宾客一一行礼。接着便一人坐在中间。

        又听赞礼唱道：“请正宾盥手，请赞者为将笄者理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钱夫人站起来盥手，墨蓝便走过来，为绾绾绾发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一刻，绾绾突然想起一句诗来。长发为君绾，巧颜为君妆。

        接着是加笄服褙子。听雪端着盛了发钗的盘子过来，钱夫人便走过来，正容站在她面前，念道：“吉月令日，始加元服，弃尔幼志，顺尔成德，寿考维祺，以介景福。”然后替她插上簪子。之后绾绾又回房去，换了成年的礼服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墨蓝端上了酒，钱夫人接过来，道：“执酒祭亲，嘉荐令芳，拜受祭之，以定尔祥，承天之休，寿考不忘。”绾绾跪着将一部分酒洒在地上，然后自己象征性的喝一点。接着又上了饭，也是象征性的吃一点。

        接下来是赐字。绾绾此前求着母亲，也未曾知道到底给自己取了什么字。因此心内倒还有些好奇。便见钱夫人执了那文书，念道，“礼仪既备，令月吉日，昭告尔字，爰字孔嘉，女士攸宜，宜之於嘏，永受保之，曰陶陶子。”绾绾便答道：“陶陶虽不敏，敢不夙夜祗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又听赞礼唱道：“笄者三拜。笄者拜父母，笄者拜师长，笄者拜祖先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拜过了，便是听母亲的训导。绾绾跪在母亲身前，听母亲说着，“事亲以孝，接下以慈。和柔正顺，恭俭谦仪。不溢不骄，毋诐毋欺。古训是式，尔其守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本来是极普通极形式化的一句，绾绾却听得几乎流出泪来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是一个母亲对女儿的殷殷期望。绾绾带着一颗谦恭感恩的心，真诚的说，“儿虽不敏，敢不祗承！”

        然后是拜宾客。这样，整个及笄礼就完成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绾绾舒了一口气。别说，这个及笄礼簪的簪钗可真够重的。老天保佑，以后她要是真的嫁给了秦衍，混成了皇后，那头上戴的东西，不得有好几斤啊？

        此刻她心里就盼望着赶快散场，好回去卸下这一身装备。

        谁知这世上竟有如此不开眼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就在大家说着恭喜恭喜之类的客套话，其实心里正想着怎么告辞的时候，就听一位穿着艳丽的夫人大声问道，“欧阳夫人真是好福气，生出个如此可人的女儿来。我家那些皮小子可比不了，不知令千金可曾许了人家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这一句话问出来，全场突然安静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本来，自古就有在及笄礼上向人提亲的风俗，一般来讲，一个姑娘及笄时有人提亲，才是她的体面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是欧阳绾绾却比别人不同。

        虽说那个道士并没有出去乱说，可是欧阳绾绾小时候被人批命说是“贵不可及”的流言，还是在整个京城悄悄流传开来了。在场的诸位，就算再没有眼力见儿，再喜欢欧阳绾绾，也断乎不会提亲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是居然出来了这么个棒槌，大家立刻站住不走，打算看戏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倒是还未曾定亲……”这种事情，欧阳夫人也不知该如何解释，总不能说我女儿以后是要进宫的吧？万一最后皇上没有赐婚，那岂不是闹了大笑话？

        “那敢情好。”那位夫人说着，便开始一叠声的夸她家老大如何如何好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是谁啊？”绾绾听见有人问，便竖起耳朵来听。

        果然立刻就有人笑道，“还能是谁啊？就是有名的刘知府家的！”

        这个“刘知府”刘胜乾，说来也有一段故事。不知他是走的哪里的门路，居然真叫他找到了当时还是王爷的今上的门路，送了个妹妹进府。那妹妹果然美貌如花，入了今上的法眼，开口便为她的哥哥求一个知府。结果今上还真给了个知府，不过是在靠着东夷的群山之间的一座小城。当时刘知府含泪上任，是京城里多大的笑话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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