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2章金家新的希望

见他一副惶恐的样子，金夫人暗想，还好，没有辜负我对他的期望。

“只是现在，你的前行的路刚刚开始，虽然不算什么锦绣前程，但也是圣上破例的恩赐。所以，更不可粗心大意。”

“至于那母子，三年在外，定是受了不少委屈，只是现在，不能大张旗鼓的迎进门来。看你这副样子，若不是早点接他们进门，你是不会安心的。明日你该去大内就去大内。人，我只会替你接回来。”

“还有见面的银钱礼物都得准备好，住处也得安排妥当，，总不能叫人家心酸苦楚后，又寒了心。”

金夫人的话，让景止十分感动。从不知道母亲原是这般的大度，为他着想。这是他从金老爷那里，从未得到过的关爱。

一时打心眼里敬佩起自己的母亲来，不愧是从书香满门里走出来的大家闺秀，想法与胸襟不是一般人所能有的。

他还在心中慨叹着金夫人的明智与大度，只听金夫人的声音变得幽怨起来。

“若是遇到不好的姑娘，那也别跟人家撕破脸，毕竟你才是男子，哪怕那姑娘使计谋拉你下水，那你也得把这口气给咽了。谁叫你自己糊涂，况且人家含辛茹苦哺育的，可是你的孩子。只怕进了门。要遭得大罪，都在后面呢。”

见他母亲这般为丝禾着想，景止心里很是欢喜。他抬起头，努力藏起着脸上的喜悦，恭恭敬敬地对金夫人行了个大礼，表示感激。

“此生能做您的儿子，儿不甚幸甚。儿感激母亲为那姑娘设身处地的着想。只是，母亲太过多虑了，她并非是那心怀鬼胎的悍妇，而是为了儿子甘愿舍弃一切的好姑娘。若是母亲见了她，定会跟我一般，喜欢上她的。”

“只是她出身不大好，不过以前也是名门望族世。可惜母亲早亡，父亲客死，她就被她姨娘卖到了勾栏里。但她是清清白白的，名声也是极好的。她出淤泥不染，就像那亭亭玉立的白莲……”

他还在着急忙慌地给丝禾洗着身份，却发现金夫人咚的一声仰头歪了下去。

“母亲……”景止慌忙站起，想要扶金夫人，却因腿脚麻得失去了只觉而动弹不得。只得手脚乱舞着，等那麻麻疼疼的感觉减轻后，立刻挣扎着爬到了金夫人身边。

“母亲……”他抱着金夫人轻轻摇晃，看着金夫人恍恍惚惚迷离的眼神，他突然懊悔自己鲁莽起来。

过了好久，金夫人半睁半阖的眼睛，才悠悠地睁开了。

“你，也太昏头了！”

她喘着口气，抓住景止衣袖的手猛地攥紧了。

“你自幼纯善老实，是不是被人骗了？”真是害怕什么就来什么，金夫人眼里虽然透露着期盼的光，可人家毕竟是连孩子都生养出来了。她甚至已经开始想象，倘若那姑娘带着孩子进了门，定是要和赵姨娘一样祸害金家，而金家最后也是落得个支离破碎。

怎么好的不遗传，净遗传些坏的。可见人说龙生龙，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。此话还真不是混说。

“母亲，儿知错了，求母亲不要着急。”景止一边担心金夫人再次撑不住晕过去，一边又心急如焚，想让她接受丝禾与孩子。嘴里虽然劝着金夫人，可那惊人的话却没有停。

“母亲，丝禾虽然以前是百花楼花魁，可那不是她本意。更何况，她洁身自好从未露出过真面目，为客人弹琴唱曲，都是带着面纱的。”

躺在床上的金夫人，两只耳朵嗡嗡的。听到景止说花魁，洁身自好这两句话时，她突然想起一句粗鄙的话来。，

那黄泥落入裤内，即便说没有出恭，也不会有人相信。那孩子出生时间又如此不妥，当若被人拿来利用，那止儿的前途更是无望了。

不管事情真相是什么，倘若一旦被世人误解，那悠悠之口认定的事，又岂是他几张嘴就能说清的？更何况三人成虎，流言可畏。止儿，还是太年轻了。

“母亲，我从未求过您什么，只是我与丝禾，早就交换过真心的。我此生只求您这么一件事。”景止把头埋在被子上，就算不看他，只听声音，金夫人也知道他在流泪。

“儿子，这一生，过得太苦闷了，从未有过自己的快乐。本想去从军博取功名，摆脱爹爹的桎梏，不曾想，又遭遇变故。我心里的凄苦，压抑与无助，母亲您知道吗？”

金夫人愣住了，她知道吗？她又怎会不知道。命运总是出奇的相似。难道就因为止儿是他们的孩子，所以连爱一个人，都要跟他爹一样，背负的命运却要跟自己一样。这究竟是什么命啊。

她又想起那个叫什么翠，还是环的丫头来，二十多年来，止儿就喜欢过那么一个姑娘，却也……

那时他不敢反抗，不敢争辩。只将自己年轻躁动，火热的情感给压制住。直到现在，他终于鼓起勇气，肯为自己争一争了，却又让她这个做母亲的如此难以接受。这叫他怎能不痛苦。

可是，已到这个年纪的金夫人，不仅理解儿子的心境，也明白了当时她的父母是怎么样的顾虑。

如今，同样的难题摆在她面前，左右她都共情，所以面对这个问题，她很难抉择。对于她来说，问题的难度又增加了，也就更难解决了。

但儿子毕竟是自己的，她望了头顶的帐子很久，好像那里藏的有答案一般。母子两人，一个垂着头伤心怔忡，一个紧紧盯着帐子不言不语。

许久，金夫人心里的那块天平，终于摆好了。

“不要再哭了，金家日后都要靠你了，这样哭泣，难挑大梁。”

景止也觉得只哭，是很没用的表现。他止眼泪，也思索着解决难题的双全法。

“那母子文人，现在所居何住？”金夫人问起丝禾的住处，好像怕景止误会似的。她又加了句“作为家中长辈，不管针眼，总得先去探望一下才好。”

听闻此话，景止瞬间转悲为喜。忙不迭地把丝禾和孩子的的情况，一股脑全说了。

金夫人听完，心中觉得，那姑娘听着也是个纯善的。但未见过真人，还是不要先妄论的好。眼下，得亲自出面去，看一看人家才好。

毕竟三前，金家遭遇巨变，两人又无通过书信，人家不但没有舍弃孩子，还给生下来养大了。如此隐忍又重情，定是值得她这个做母亲的亲自去看望。

不过她心里也藏着一丝不安，但她不敢说出来。怕激起景止的反叛心里。所以，更是要亲自去看一下才放心。

然而景止并不知母亲心中所想，一心感激金夫人。

“此事，就劳母亲费心了，儿感激不尽。”他后退了几步，重重给金夫人磕了个头。上天是公平的，给了他一个压制他的父亲，却又给了他一个宽容谅解他的母亲。

从金夫人房中出来，景止一路思索着来到了梦雪住处。他想，自古婆媳问题就是天生自带的，和睦相处着少之又少如凤毛麟角。虽然母亲此举让他感动万分，但是他仍怕两个女人见面后，会擦起火花。保险起见，还是让梦雪陪同的好。

想到梦雪，景止也对这个妹妹涌起疼惜之情。相比其他姐妹，她自小就过得苦。本是无忧无虑的年纪，却早早的饱受人世冷暖。这世间又是如此的不公平，同时金家其他妹妹花团锦簇，香衾暖被，而她却在为如何躲避严风冷雨，而绞尽脑汁。

在这三年里，她日日为金家生计奔波。金家在她的支撑下，安稳度日，但她却被耽误了。再加上孝期在身，她已是别人眼里的老姑娘了，还未许配人家。

年纪大，又经常抛头露面，她的名声在京中很是不好。想到这里，景止就觉得自己这个哥哥做得很失败，所有的风雨都被他这个妹妹给扛了去。而现在他又来麻烦这个妹妹了。

梦雪此时送走玉雪，折身往回走，却发现景止愣愣地站在阴暗处，看着她。好像在躲避着什么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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