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卷 第八章 理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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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卷
第捌章理由
“你说什么！”塞鲁瓦着急的握紧拳头，感觉掌心在一瞬间湿透了。
“你听不懂人话吗？”迪达斯大公瞟了他一眼。
塞鲁瓦毫不在意迪达斯大公的反应，着急的问道：“这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？难道……”
迪达斯大公冷冷的道：“就在你离开的第二天，你以为我为什么发出通缉令？”
塞鲁瓦呆立当场，几乎可以肯定茜娜的这次出走是因为自己的离开受到了伤害，不过塞鲁瓦还是涌起一分希望道：“可是之前你不是很快把她找回来了吗？”
“这一次不一样。”迪达斯大公有点懊恼，“上一次是因为有人在萨玛拉认出了她，何况那时她……她还是个孩子，根本不懂得隐蔽行藏，但是现在呢！我已经用尽了手上所有的办法，但还是找不到她！”
塞鲁瓦明白过来，罪魁祸首果然是他自己啊。茜娜的心智显然已经恢复到了少女时期，她若真心躲起来，想要找到她的概率微乎其微。
“所以，”迪达斯大公断然道，“你必须给我把娜娜找回来，除了你之外，我想不到还有别人能找到她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塞鲁瓦愕然道。
迪达斯大公冷冷的道：“不要问为什么，你觉得你还有选择吗？”
塞鲁瓦沉默了，迪达斯大公说的没错，自己的战友和最爱的女孩就在这里，他根本就无法从这个布防严密的要塞救出他们。唯一能够做的，就是听从迪达斯大公的命令。
何况，此刻在塞鲁瓦内心深处，他担心却是另外一个人。
“好吧，我尽力而为。”塞鲁瓦诺诺的低头道。
“不是尽力，是尽快，马上！”迪达斯大公突然生气的一掌打在沙发上，“你知不知道，这孩子一点野外生存的技能都没有，就算有神器的保护，也迟早会饿死的！”
塞鲁瓦想起了在萨玛拉渔村海洋之心旅店门外与茜娜的初识，那种情况绝对是可能发生的，顿时心头剧震，赶紧应道：“我这就去。”说罢头也不回奔出门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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索多仍守候在门口，塞鲁瓦根本顾不得理会他，自顾自奔下楼梯，反倒成索多跟在他身后，问道：“你打算怎么办？”
塞鲁瓦边走边回道，“茜娜不会离开巴塞隆城太远，一定还在附近或者城内某个地方。”
虽说如此，不过在那片充满新人的庞大的区域寻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。
看着塞鲁瓦冲动的背影，索多仿佛要说什么，但还是犹豫了一下。
冲出了要塞总部大楼，塞鲁瓦突然想起什么似的，转身道：“给我准备一些补给。”
索多点了点头，却没有动，也没有去吩咐手下。
“你这家伙怎么了？”塞鲁瓦有些恼怒，心想这家伙竟然一点都不着急？
突然，索多低沉的声音问道：“要不要去见菲尔小姐。”
塞鲁瓦怔了怔，仿佛被泼了冷水一般冷静了下来。是啊，为了失踪的茜娜，他几乎忘记了菲尔的存在，他这是怎么了？
但是，如果去见菲尔，要告诉她什么呢？难道说，“我去找茜娜，她失踪了这样的话吗？”菲尔又会作何感想？
塞鲁瓦矛盾的走到大楼边的墙角，就这么抱着头靠着墙壁坐在了地上。
“天哪，我这是怎么了，我可是被逼的去找茜娜的，我可是为了救你们，我只是想将她找回来，仅此而已，但是为什么我会内疚到无法把话说出来呢。”
塞鲁瓦的内心反复的颠簸着，想要寻找自己内疚的原因，那是没有理由的，他明明可以那么坦然的离开那个温柔的少女，并且慢慢的忘记她。
但是此刻，茜娜也许会永远的离开他，永远。
塞鲁瓦抬起头，望向昏暗的天际，天色渐渐黑了下来，要塞的上空，密布着黄昏后的黑云，仿佛一张巨大的黑色布幔，笼罩着每个人的头顶。
在这同一片天空下，菲尔如何？茜娜如何？
最终，塞鲁瓦还是站起来，去见菲尔。他告诉自己，自己只是去救那个把自己当成哥哥的人，而那个人存活，还关系到他最爱的人。这是他当下，能够找到的最好的理由。
但他没有意识到，这不是真正的理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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位于兵营内的闲置房间里，菲尔静静的坐在床头，回忆着这些日子来与塞鲁瓦经历的一切，偶尔悲伤，偶尔失笑。她相信塞鲁瓦，但是当分开之后，她又心绪不宁，即使是那么一小会，就让她有些难熬。
幸好房间的门被推开，塞鲁瓦站在了门前。
菲尔愣了一下，但是马上，她站起来，奔了过去。双手用力的抱住他。
塞鲁瓦完全能够理解菲尔的思念和担心。
“没事了，菲尔。”塞鲁瓦说着，轻轻搂住菲尔的纤腰。
菲尔的脸从塞鲁瓦肩头离开，正好看到门外的索多和等候的士兵。她尚是第一次当着外人的面拥抱塞鲁瓦，顿时羞得脸颊发烫，向后退开。
塞鲁瓦走进屋，关上门。两个人坐到了床头上，就好像在海岸边伊薇家那个小农庄里一样。
“他们，没有伤害你吧。”菲尔有些神经质的打量塞鲁瓦的身体，轻轻的抓住塞鲁瓦的手臂。
菲尔的行动让塞鲁瓦心灵深处的内疚感觉再次浮了起来，但是该来的总会来，他终于鼓起勇气，说道：“菲尔，他们没有伤害我，但是他们要我帮忙。”
“帮忙？”菲尔不明所以的反问。
“迪达斯大公亲自来铭文塔了。”塞鲁瓦说着转过头，避开了菲尔的目光，“茜娜失踪了，他要我帮忙寻找，否则就要伤害大家。”
菲尔沉默了，她望着塞鲁瓦的侧脸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。或许为了自由之翼的同伴，她应该毫不犹豫大大方方的让他快去快回。然后这一刻，菲尔失去了原本所具备的决断。
因为她是一个女人，女人的直觉是很特别的。
“我…我去茜娜去过的地方找一下，不管找得到找不到，我都会回来见你。”发现了菲尔的异样，塞鲁瓦赶紧急着道。
那是在意菲尔感受的表现，亦是无力苍白的解释。
菲尔轻轻的点点头，但是她又问了另外一个问题。
“如果找不到，迪达斯大公会放过我们吗？”
塞鲁瓦一震，这次轮到他沉默了。这个问题似乎从一开始他就没有考虑过，就好像觉得自己一定能找到茜娜那样，但是菲尔却说出了事实。以迪达斯大公的势力尚且无能为力，仅凭他一人就真的可以吗？
“菲尔…”塞鲁瓦突然轻轻的握住了菲尔的手，眼睛正视着她，露出充满自信的眼神。
“怎么了？”菲尔怔怔的问道。
“如果找不到的话。”塞鲁瓦突然露出了微笑。
“那我就回来，陪你一起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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塞鲁瓦在狂奔。
出了铭文塔要塞北门进入布鲁斯帝国南方主干道，是连续三座巨大的布鲁斯帝国南方城市。临走时索多将迪达斯公爵府的通行证交给了他，让他借着公爵府卫士这个身份返回南方，免去了因为通缉令带来的困扰。
塞鲁瓦一边寻找茜娜的踪迹，一边穿过了南方的三座城市和温叶林，很快到达薄暮森林附近的主干道。
但是这样盲目的寻找根本不是办法，塞鲁瓦从出发至今已经七天，他几乎找遍了布鲁斯帝国的南方，三座巨大的城市，无数的农庄和渔村，温叶林，奈瑟山脉山脚下的山坳和密林，至此他的靴子已经磨的破烂，衣服也被树枝刺的千疮百孔。由于一直没有停止寻找茜娜的踪迹，连身边的干粮都没有时间补充。
他累得无力的跌坐在路边，汗水早已湿透了衣服。突然一阵乏力，塞鲁瓦就这么仰倒在地上，望着天空。
茜娜，你到底在哪里。
塞鲁瓦回忆着茜娜的面容，回忆着初识到离别之间所有发生的一切。她的笑容，她的悲伤，她的温柔。
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卑劣，即使在菲尔身前发下了神话般的誓言，然而一离开铭文塔要塞，他就像疯了，因为他的脑海只有茜娜。
这是多么矛盾的一个人啊。
如果想说，因为矛盾，所以真实吗？不对。
矛盾的人未必是真实的人，然而真实的人，必然会面对矛盾。
塞鲁瓦很想知道自己为什么找不到茜娜，即使这一刻他是那么的想念她，这也是一种矛盾，他是如此的想见到她，如果可以，他愿意回到从前，与茜娜再次相会，重新经历过往的那一切。
突然，塞鲁瓦爬起来，用力向前奔去。
再往前就是萨玛拉渔村了！塞鲁瓦用他无尽的力量，奔上萨玛拉渔村小镇的街上，向着海洋之心旅店的方向笔直冲去。
是的，若要重新开始，就必须去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。
海洋之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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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面的街角，仿佛那个全身邋遢的瘦弱女孩仍蹲在那里，望着旅店里大吃大喝的冒险家们。
冒险家仍在，但是，街角什么都没有。
塞鲁瓦怔怔的站在街上，感觉自己的头，痛的要炸裂开来，他也许已经疯了。因为思念，他宁可相信茜娜仍蹲在那里，但是他知道没有。
旅店的窗户后有人看到了他，窃窃私语。老板奎里似乎也注意到他，但是马上像看到瘟神一样躲了起来。
这个男人，已经给他带来了够多的麻烦，遇见一次就够了。
但是旅店的大门被用力的踢开。
“你这混蛋小子！”奎里看着塞鲁瓦摇摇晃晃走入店中，心中暗骂。
塞鲁瓦已经站在大厅中央大声喊了起来：“茜娜在哪里？！”
“喂喂，你不要这样。”奎里迎了过去，“茜娜小姐不在这里，自从上去被带回去后，就没有再来过镇上。”
看到塞鲁瓦两眼无神的看了他一眼，赶紧补充道：“是真的，这半个月迪达斯公爵府的人每天都会来这里巡查四五次，今天他们刚走，你就来了，原来你也在找她啊。”
塞鲁瓦明白过来，的确如奎里所说的那样，迪达斯大公自己就不会放过搜索这里。他的心失落到极点，手无力的放在了奎里的肩膀上。
“奎里大叔，要是看到她，千万不要让她离开，就告诉她，我在找她。”塞鲁瓦有气无力的说道。
“好好！”奎里看出了塞鲁瓦的难过，赶紧应承。塞鲁瓦无奈的叹了口气，转身离开。
店里已有人窃窃私语，显然从各地的流言蜚语中猜出了来人的身份。
“那个人就是塞鲁瓦吧，他怎么会在找大公的女儿？”一人道。
“听说迪达斯公爵府出5000金币悬赏他！他怎么会跟公爵的女儿走到一路呢？”另一人道。
“这叫丈人打女婿，就算恨，不过自己女儿喜欢上人家，大公也没办法。”那人边说着边偷笑。
“哦，原来是这样，原本还想取这个5000金的人头呢，看来还是不要自讨没趣了。”先前那人说道。
海洋之心旅店里热闹的议论起来，对于这些话，塞鲁瓦充耳不闻。但是突然听到有一人低声说道：“虽说找不到那位小姐，不过我好像在一个月前见过呢。”
另一人晒道：“这些我们都知道，大公的女儿先前来过这里，后来被迪达斯大公带回去了。”
“不是那次，”那人沉声道：“就在一个月前巴塞隆城里那场大火后一天，我确实看到过那位小姐，她一个人坐在街的对面，不过只有那么一会儿功夫，想来也没有多少人注意了。”
“你怎么不去告诉公爵府，一定会有赏金啊。”另一个人贪婪的道。
“得了吧，”那人冷冷的道：“万一小姐出了什么事，可是会被迁怒的。”
突然间，塞鲁瓦已来到他们那座前面。
他一把抓住那人的领子，如野兽般的咆哮道：“告诉我，你没有骗我！”
“咳咳！”那人被塞鲁瓦的样子吓得连声道：“没有，没有骗你啊兄弟！真的看到了。是大公家的小姐，去年冬天的时候，我还看到兄弟你救了那位小姐呢，我不会认错的。”
他的同伴也立刻立起身来劝道：“请住手吧，他没有说谎，我们是新手公会，每月都会在海洋之心聚会，他不会骗你的。”
塞鲁瓦心头剧震，他猛的丢下那人，奔出门外。
天空渐渐暗下来，塞鲁瓦望着街角，仿佛回到了那天晚上。
为什么？为什么茜娜你要回到这里？而且还是在他离开公爵府的第二天。
塞鲁瓦感觉到自己要哭了，如果茜娜你没有走多好啊。他一摇一摆的向小镇当中走回去，因为他觉得茜娜不会再回来了。他凭什么让茜娜在这里永远等下去啊！
塞鲁瓦摇摇晃晃，视线模糊，又饿又渴。小镇的中央有一口井，他猛的扑到了井边，用手去捞井里的水。
但是那水太低，捞不到。他只得奋力拿起井边的水桶，想要盛点水上来。
但是突然，他看到了茜娜。
“茜娜！”塞鲁瓦大叫着用力去抓。
但是够不到，“扑通！”水桶落入水井中央，将茜娜的倒影冲散。
水溅起的水花落在塞鲁瓦脸上，让他稍微清醒一下。
那不是茜娜，只是他自己在井水中的倒影。
已经出现幻觉了吗？塞鲁瓦露出苦笑，他用力的从水井中将水桶提出，然后对着自己的脑袋倾泻下去。
冰冷的感觉终于能让他恢复几分理智。
那的确不是茜娜，只是我把自己的倒影当成了茜娜。
突然，塞鲁瓦心里涌起了一丝难以言明的感觉，他好像抓住了什么，却偏偏无法说出，但那成为了他最后的希望。
他再次将水桶丢入井中，拉起一大桶水，继续照着自己的脑袋倒下去。
冰冷的感觉流过脸庞，他抓住那刚刚在一瞬间涌起的灵感，将他扩大化。
为什么会把自己当成茜娜，我究竟想到了什么。
井水从眼睛上滑落，模糊的水流景色，仿佛看到茜娜与自己的过往历历在目落入眼中。
他猛的丢掉水桶，向小镇外的大路奔去。
我为什么会回到这里，这里是我和茜娜开始的地方啊。
茜娜为什么会回到这里，难道不是同一个理由吗？
那么……茜娜接下来会去哪里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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